将中国毛笔书写汉字的形式和内容纳入书法考级范围,人为地将书法技艺分成初、中、高三个等级,有关部门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已经开始做了。书法考级是否受其他文学艺术类等级制划分的影响不得而知,像专业作家就有一、二、三级之分(简直荒唐可笑)。而影响最广、范围最大的,莫过于声乐、舞蹈等门类艺术的分级。与其说这是艺术本位的迷失,不如说这是受旧时官场“九品中正制”的影响,是“官本位”思想在书法界的又一体现。
不知从何时起,书法考级之风大行其道,组织者有书协、教育、文化等部门,甚至还有大学也参与其中。而且参加考级的人员年龄不等,或可谓老幼齐上阵。本来,在书法的学习过程中,制定一个阶段和目标是正常的环节,比如,由正书入行草,由谨严入飞动,这样会使人的书法学习循序渐进,是一种化整为零的方法。而且,规定一个简单的验收标准和方案,以之来推动进步,敦促成长,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。
但近年来,社会上一些团体和个人,完全出于商业的目的和动机,置艺术规律于不顾,并以所谓的考级为噱头,进行敛财活动,这种现象是极不好的。它误导了青少年以及书法爱好者学习书法的方向。因为书法艺术的文化特质是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,因此,以量化的标准去衡量书法的高下是不准确的,甚至是荒谬的。用考级来鼓动书法学习的热情是错误的,更背离了书法的初衷。
古代书论中有将历代书家分为逸品、神品、妙品、能品的说法,但是仅就其境界与格调而言,是属于形而上层面的品藻。而今天我们社会上的书法考级,完全是属于形而下层面的量化评定。
其实,不仅书法,任何一门艺术的发生、发展都与人的心灵攸关。尤其是书法,“书者,如也。如其学,如其才,如其志……”书写的是一个人的品格、气象以及文化的修养。每个人的个性和不同的特征也决定了书法的风格。若以一种统一的标准去界定和框架一幅字的好与坏,这起码是不符合书法的审美精神的。
钢琴可以考级,油画、素描或许也可以,因为在它们的传统上确立了相应的规范和模式,同时也符合它们的艺术规律。比如,曲式中的结构和秩序;油画、素描中的光影等,都属于科学的范畴。但,书法不是,书法根植于中华传统文化这块沃土,它的审美观点更多地反映了中国文化的气质与哲学精神,重直觉、重神韵等特质。这些因素都决定了书法不能用西方的艺术理论来解读。
有必要对书法考级行为叫停。第一,书法考级没有文化根基和学术要求,对书法家的评价缺乏学理性和艺术标准。第二,泛滥成灾的书法考级会混淆全社会对书法艺术的真正理解,甚至会把人们引入歧途。第三,试图建立一个科学、权威的书法考级专业队伍,并确定一个人人认可的书法考级办法,不是短时间可以实现的。第四,对书法考级商业逻辑的热衷,使腐败难免、公正难行。